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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海市蜃樓裡見到妳
全白的建築物中
妳在落地窗裡遠遠看著窗外的風景
一隻橘子色的貓跳上窗檯打翻了煙灰缸裡的咖啡渣
妳仍只是淺淺的笑著沒有動靜
自顧自的在小葉欖仁的枝椏間逐漸撲朔迷離
沙漠中吹起一陣挾帶著沙石的熱風
海市蜃樓跟著消失在風裡
於是妳成了沙漠旅行的目的
雖然我並不認識妳
我不知道在沙漠中走了多久
沿路走來只有仙人掌 石頭 石頭 仙人掌和石頭
越發神智不清
腦袋裡的字句已經混亂得無法整理
於是放任思緒恣意馳騁在沙漠裡
喜歡吹泡泡的摔角選手查理布朗達芬奇
吹起一個大泡泡之後就跟著飛上天際
對身材頗有自信的女孩大方展露著身體
被冷落一旁的男孩獨自鬧著脾氣
衣領處的污漬果然相當令人在意
我願意跟隨歐吉桑一起高喊男女混浴
情人節就免了吧如果只是義理巧克力
一起佈置的聖誕樹即使一個人收也不在意
出生的時候在一張床上死了也在床上
我懷念小時候睡在爸爸和媽媽中間的床上
原來是除溼機的水乾了我還以為有下雨
乾裂的嘴唇隨著氣候的潮濕悄悄被治愈
年紀越大就會花越長的時間沈浸在回憶
總是伴隨著羞澀的高中生活恍如昨日而已
即使身處沙漠仍掛心草原那頭的放牧情形
不如一邊唱著讓羊群平安放牧一邊渡過夏季
我心中的那堵提防似乎越來越容易剝離
一但剝離我就會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也說不一定
於是我逐漸遺忘所有的情緒
我逐漸遺忘所有的情緒
所以我感覺不到喜怒哀樂
我不想抱怨也不想滿足
所以不想哭也不想笑
我也不想抽煙不想眨眼
不想飢餓不想口渴
我甚至不想思考不想疲倦
不想喘息不想心跳
我放棄和一切事物的連結
我不在意事業也不在意積蓄
不在意恩人也不在意愛人
不在意朋友也不在意親戚
人的一生如此短暫卻始終有這麼多的課題
我早已因為疲倦而感到痲痹
即使全世界的人類甚至生物從此消失
我也將絲毫沒有關係
我深切的這麼認為
我只是麻木的移動著雙腳
步行在這既不接近起點也不接近終點的沙漠中
任憑黃昏時分
夕陽將無垠的天空染上紫色和紅色的彩虹
任憑夜晚來臨
漆黑的夜空中掛滿璀璨繁星
由於視野所及的地平線上完全沒有燈火
所以我和星斗們共存於徹底的黑暗中
彷彿迴盪在宇宙間的遊魂般飄虛無繫
沙漠是地球上最接近宇宙的地方
我突然感到無比的恐懼和寂寞
無意識的舉起手彷彿想要牽起什麼
終究伴隨著風聲落空在黑暗裡
想要擁抱的慾望越發強烈了
張開雙手想要擁抱胸口前的任何東西
卻只有淚水不斷滑過臉頰的感覺
或許人類都是如此的
終其一生不斷重複著逃離人群
和接納人群
我在黑暗中看到遠處的燈火
彷彿太陽一般溫暖親切且笑容可掬
我終於抵達漫漫長路以來的第一個城市
宛如沙漠綠洲的不夜城
於是我擁抱了迎面走來的每一個路人
儘管刺眼的霓虹燈始終無法適應
然後我赫然看見海市蜃樓中的那棟白色建築
在星空下霓虹中和人群間顯得如此樸實無垢
於是我快步走近
直到發現妳始終在那裡不曾離去
妳和我在海市蜃樓中見到的完全無異
妳仍然在白色建築中的那個落地窗裡
仍然遠遠的看著窗外的風景
並且淺淺的笑著沒有動靜
妳是ㄧ幅全開大的油畫
裱在鑲著浮雕的檜木畫框裡
我羞澀的站在妳面前不知道該作何表情
直到橘子色的貓一躍跳上窗檯
打翻煙灰缸裡的咖啡渣在開了小葉欖仁的沙漠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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